第三十章_长寻坡[种田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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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

  第三十章

  因为跟人约好了,早早的,黎阳就回了家,盖房子的师傅过来看,问他咋盖,跟黎阳挨着的邻居们趁着这个时候都商量要不要把房顶挑高点,现在住的是又小,又矮,又憋闷。

  现在住的房子往上加盖不单是要花钱,本来就不咋好的光线,高了以后会更加压住对面房子的光,很多人都会有怨言。

  没有办法,这里太狭窄了,自家弄了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其他人。

 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,再往高抬个半米多,能宽敞点就宽敞点。

  就这样,工人师傅们拉着泥和砖进了黎阳他们的小屋,开始丈量尺寸,准备动工。

  老厂长管理的那几个车间生产的是变压器,谭帅跟着卡车把变压器送到北方的一个小城,途中车出过几次小毛病,但是下车就修好了,他们到地方顺利的卸下了货。

  司机没有立刻回去,又去了别的地方装了一车材料,这材料不是工厂需要的,是他半路上自己接的一个活,一走一过,三吨的材料,收了八百块钱的运费。

  这种事情虽然不被允许,但是很多司机都这样做,而且也没耽误工厂的事,大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睛,所以司机是个肥差。

  驾驶员、放映员、卫生员和售货员,都是公认非常吃香的活。

  刘凯羡慕坏了,他跟谭帅说,如果自己有一辆车,吃喝拉撒都不下去,白天晚上开,那得挣多少钱!

  随后他就说不出这话了,因为司机又装了一车羊,咩咩叫不说,到处都是羊屎,臭的让人脑瓜仁生疼。

  黎阳正在叫停,就听屋里传来了谭帅的声音,“打开试试。”

  谭帅“嗯”了一声,表示附和,并没有说什么。

  谭帅进去洗了个澡,铁手师傅堵在门口问他走咋不吱声。

  黎阳他们学校吃完晚饭还得上晚自习,晚自习之后是睡觉,睡觉前不少人就饿了,挨到早上,可以说撑到了极限,这个时候跑步还要受到诱惑,实在是难抗。

  谭帅有一阵子没来南山,棚子里几个箱子都满了,他抓了十几个破破烂烂的东西出来,拿到屋子里一起拆。

  家里虽然弄好了,但是还不能住人,这天晚上,黎阳和谭帅去了南山。

  “哎,等、等会……”

  “我想申请跳级,老师跟我说,让我等今年的考试……”黎阳跟谭帅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。

  蝉鸣声阵阵,徐徐的风从外面吹进来,安静的夜里,做什么都得心应手。

  黎阳已经去上课了,谭帅站在门口半天,邻居把这些日子的事情告诉了他。

  黎阳坐在凳子上,拿着砂纸打磨一个生着绿锈的零件,旁边有好几个瓶子,里面也都是大大小小的零件,在酸水里面泡着,原本没啥颜色的液体,很快变得浑浊起来。

  “学校这两圈还不到五公里吧。”黎阳道。

  “你们家的。”师傅把窗户小心的安好,然后就开始弄合页。

  班长和班级干部都跟黎阳说,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找他们,明明年纪差不多,他们看上去却特别的成熟稳重,黎阳一个降半级的,反而像是个跳级上来的。

  下了早自习,黎阳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饭,同桌抱怨道:“我真羡慕你,不住校,早上不用起来跑步。”

  而且,很多集体的房子给转成个人的,还要在缴纳好几万块钱,黎阳觉得一千五百块钱可以接受。

  做操的时候,前面会有两个同学做动作示范,通常是一男一女,都是个子高,做动作标准的。

  黎阳领到了新书和新校服,一开始听课,他有些不太习惯,这里老师讲课的方式跟他们原来学校的不太一样,书本内容也有变动,但是很快就熟悉了。

  上早自习的时候,黎阳的同桌在偷偷的吃东西,黎阳看他时,他冲着黎阳“嘘”了一声,并且塞给了他一块饼干,做为“封口费”。

  机器震动了两个小时,终于停了下来,黎阳打了个呵欠,在地上铺好了凉席,躺了下去。

  跑回巷子里头,黎阳看到工人师傅正把一个镶嵌着大玻璃的木头往房顶抬,赶紧提醒道:“这是谁家的窗户,咋上房了?”

  走进房子里面,黎阳就看到谭帅正站在梯子上,高兴道:“谭哥!”

  “我跟咱们邻居们都打听过,这些年租房子越来越贵,咱们在这里住个三五年,也许房租就会涨到二十,三十,到时候一年就得好几百,现在狠心买下来,以后就不用担心涨价的事情了。”

  同班同学都很好奇突然到来的黎阳,课间的时候围着他问,问他从哪里来。

  黎阳的读书经历特别简单,在隔壁村上的小学,乡里读的初中和高中,他说的地方同学们都不知道在哪里,就知道挺远的。

  跟工人师傅们说了两句,谭帅去了澡堂,饶是门口的老太太见多识广,但是也被发酵了好些日子的味道熏的转过头去。

  房顶的窗户安好,时间不早,工人师傅该下班了,黎阳把新门关上,问正在洗手的谭帅,“谭哥,你们路上顺利吧,存折不见了,是你拿走了吗?”

  黎阳点点头,表示十分赞同,他也知道那家扒鸡店,做操场做课间操的时候可以闻到香味。

  “房子都买了,着急跳什么级?”

  “不到。”同桌皱着脸道:“你不知道,路上有一家扒鸡店,太香了,不管是顺风还是顶风,那味儿跑很远都能闻的到!”

  放学以后,黎阳背着书包跑在最前面,把后面的人远远的甩开。

  谭帅道:“山楂酒两箱,够不?”

  闪烁的星光微微弱下去时,先睡觉的人醒了,先到桌子边,看那一个个从脏污中重新焕发光彩的小物件,摩挲完了,再看怀表,赶紧穿衣服穿鞋。

  谭帅把灯泡拉到桌子边,将除锈完成的零件全都取出来,开始安装。

  黎阳把手里的铜杆磨的锃亮,然后去旁边看书,他上次在英语试卷上写了很多超纲的词语,陈老师找的英语老师说最好用更简洁的表达方式,这个以后需要注意。

  沾染着一身羊屎味儿,谭帅回到了海城,然后就看到家被拆了,到处都是泥巴和破砖头。

  “你都知道了,我、我正要跟你说这个……”一下花掉了一千五百块钱,再加上翻盖的费用,不是个小数目,黎阳这些天也在反思,自己做的对不对,他道:“海城一直以来住房都很紧张,很多职工十多年都等不到分配的房子,这是个大难题,报纸上天天说……”

  “算你小子有良心。”铁手师傅眉开眼笑,“先搬到澡堂这里来,拿到家里转眼就没了。”

  骑着谭帅的自行车从南山到长寻坡,天还没有亮,住宿的学生刚围着学校跑完操,黎阳把书包放下,不久后,早自习的铃声响起。

  谭树承认存折他拿去了,黎阳这才松口气,他已经去储蓄所打听过,人家说丢了或者是烧了可以补,但再咋样也不如没丢。

  旁边嗡嗡叫着的是自制的小小的滚筒研磨机,机头插着玻璃瓶子,玻璃瓶子里面装着沙子和刚拆下来的大小不一的零件,随着机器的转动,沙子和零件不停的摩攃,上面的锈迹一点点被清除。

  到现在黎阳也不知道那俩人是谁,因为做操的时候,脑袋里一直在思考,扒鸡的价格,制造方法,单卖不单卖……

  转学后的一周,年级组开始摸底考试,然后按照成绩排座位。

  这种考试很快就能出成绩,黎阳班级第一,年级组第五十,他本来应该去坐第一排的,但是把座位让给了班里重度近视的同学,他又跟原来的同桌王麟坐在了一起。

  海机一中这届高二有二十个班,其中四个是重点尖子班,只要进入这四个班里,基本上半步已经踏入了本科的大学,这几个班的前一百名,不出意外都会进入有名的高等学府。

  黎阳所在的班级是普通班,被分到普通班就已经说明是落后于那些学生的,所以考试很难考进前二百名。

  黎阳刚来就进了五十名,引起不小的轰动。

  黎阳本人并不觉得高兴,因为这是他第二次读高二,比别人多学了半年,还不能考第一,这说明他要进步的空间还很大。

  黎阳这样跟同桌说,王麟才不听,让他请客,黎阳第二天给他拿了两根冰棍。

  他一边嗦化掉的水,一边说黎阳抠门。

  逐渐开始适应新的学习生活,长寻坡的家也收拾好了,黎阳和谭帅抱着新买的东西住进了新家。

  这回的墙壁都是砖砌的,坚固又防火,抹了白灰看着很干净,水泥地平坦,房顶高了,没有之前那么憋闷,而且上面还安了天窗,只要出太阳,就会有大片的阳光洒进屋子里,不像从前,想要照到一点光,都得等待天时和地利。

  唯一一个让黎阳觉得难受的是,上次藏钱的地方被邻居们看到,以后这屋不能放钱了,得再找其他的地方。

  不过他并没有烦恼太久,谭帅告诉他房顶有夹层,地方不大,可以放个五六把钱。

  计算了一下,自己欠了谭帅很多钱,黎阳觉得一时半会可能用不上,但还是去看了这个秘密的地方。

  新买的被褥都是在南山晒过两三天的,松松软软像是云朵一样,黎阳躺在床上,看着恍然一新的家,心里的兴奋一点都没减少,转头跟谭帅道:“好软啊,我都怕睡着以后从云彩里掉下去。”

  谭帅已经快睡着了,闻言抓着他的胳膊,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声,“没事,抓住我……”

  黎阳的感谢信又收到了回信,里面是三本书,一本是机械原理,一本是机械设计,最后一本是褐色封皮的英语字典,这本字典比他之前买的厚多了,几乎是原来的四个那么大,里面的单词也多了不少,黎阳甚至在书店里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书。

  他只是跟许教授报告了一下自己的事情,没想到对方雷厉风行的把书直接给邮寄过来了!

  心里感叹着,黎阳翻开了英文字典的内页,标价:二百八十元。

  这本英文字典跟谭帅的两本外文书放在一起,格外的相配。

  收到书的第二天,黎阳去邮局汇钱,这次汇的是书费。

  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个二手的机床,谭帅和刘凯每天在南山那边“滋滋滋”的干活,黎阳周六周日会一直呆在南山,继续翻译外文书。

  他上自习的时候也带了这些书,被巡查老师叫到了旁边的办公室。

  带着眼镜的老师语重心长的跟他说道:“我知道你学习成绩好,但是自习上不能干与学习无关的事情。”

  黎阳觉得在学校应该要听老师的话,所以决定以后书只有在家才会从包里拿出来。

  一天之后,班主任老师找到了黎阳,应该是巡查老师跟他说了这事,班主任老师没讲太多大道理,只是说:“别辜负那些帮助你的人,不管是你家里的,还是社会上的好心人……”

  黎阳以为老师说的“社会上的好心人”指的是许教授,连连点头,说以后自己不会这样做了。

  家里和学校之间折返不停,在弥漫着桂花香的长寻坡上,黎阳度过了这个令他难忘的秋天。

  冰棍的批发到了尾声,天凉一分,黎阳就会捂着胸口,冰库这个下金蛋的母鸡,要再过好几个月才能开始运转,而他只能等着。

  结果,账还没算完,“母鸡”就要被谭帅卖掉了,黎阳万分不解。

  “明年再弄个更好的。”谭帅如是说道。

  这样的话,每个人都不陌生,所有的小孩几乎都是这样被家里的大人糊弄到大的。

  但是黎阳还是同意了,因为这冰库本来就是谭帅建造的,他有权处置。

  而且,他也相信谭帅。

  卖冰棍赚了很多钱,黎阳和谭帅五五分成,算完总账,谭帅手里捏着的黎阳的欠条总算是没有了,算上卖冰库之后得的钱,他还剩下六百多块钱,喔,还欠一辆摩托车,还有两个头盔。

  谭帅应该有很多,但是黎阳却不知道他的钱都放在哪里了,连存折也一直没见到。

  因为他们收到的零碎的钱太多太多了,账目是清楚的,但是剩下的钱没法分,大都是一箱子,一箱子的零镚子,银行和储蓄所不待见换这个,只能先放在南山这边镇宅。

  漫天飘树叶的时候,黎阳看到他们班的班长和不认识的老师去买东西,一问才知道是冬季越野赛要开始了。

  黎阳对越野赛不感兴趣,但他知道有奖品有篮球、台灯、羽毛球拍、钢笔和毛巾等等时,立刻热情踊跃的报名准备参加。

  越野赛安排在周五举行,跑完周六周日正好休息。

  班长他们买台灯的时候黎阳看到了,那台灯很亮,听说还有保护眼睛的功能,他有点想要……

  台灯是第二名的奖励,为了能够得到它,黎阳提前几天晚上就开始锻炼跑步。

  越野赛高中组男子十公里,女子五公里,初中组男女都是三公里,分别计算名次。

  出发地点并不是在学校,而是在工厂区北面的一条土道上,从这往北,没有岔路,到中间再返回来,谁也迷不了路。

  天公不作美,周五那天刮起了大风,不参赛的人员都裹着黄棉袄,黎阳他们这些人不能穿太厚,女生披着同学的衣服,男生们都咬着牙在那硬[tǐng]着,走到起点时,都冻透了。

  高中男子组因为距离远,最先出发,黎阳跟在人群中,顶着呼呼吹的北风,顺着土路开始跑。

  起跑时,人多,都得小心点,要不会踩掉前面人的鞋,等到几百米后,人没有那么密了,这时胳膊才能摆起来。

  黎阳小学离家很近,每天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了,初中和高中都在乡里,距离就远了,周一到周五住校,周五下午一群人背着书包回家,周日下午再回校,来回都是走着或者跑着,这样方便走近路。

  当然,走近路也要几十里地。

  二十里路对于黎阳来说不算什么,但是因为要取得想要的名次,那就得使劲努力了。

  因为不用背书包,黎阳跑的很快,路边骑车跟行的老师喊着让他慢点跑,路还很远。

  黎阳张嘴说“知道了”,结果吸进一大口风,差点岔气,就摆摆手,跑去了前头。

  工厂区以北都是很荒凉的地方,没有什么建筑物,老师在后面维持秩序,黎阳第一个跑到了五公里的中间站,在那里等着的老师给他缠上了一个红色的丝带。

  跟老师确认自己是第一个,为了台灯,不敢大意,黎阳立刻掉头往回返。

  回去的路上,黎阳收获了很多来自反方向的羡慕的眼神。

  离终点还有几步时,看到桌子上装着台灯的纸盒还在,黎阳终于松了口气,站在了原地。

  旁边的同学以为他脱力了,大声的喊着“加油”,等到第一个人冲过了终点的线,黎阳立刻跟了上去。

  现场发礼品,黎阳拿上了台灯和一管分发下来的葡萄糖,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学校。

  晚上,黎阳回去就把台灯送给了谭帅,让他放到南山那边,这样晚上他睡觉的时候,就不用把那灯泡扯来扯去的,电线皮都快秃噜了。

  谭帅用手指弹碎了玻璃管上面,俩人把葡萄糖分着喝光了。

  “真甜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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